北京晚报
清缘里,毗邻清河,1999年底建成。有住户称,由于随后在东西两侧又有住宅区的扩建且同样冠名为清缘里,所以最初建成的位于中间位置的社区,现在成为了清缘里中区。 “地下室出租,中区最多。”尽管本市近年屡次强调禁止地下室群租,丝毫未对清缘里社区地下建筑的出租带来影响,除了业主以私人名义将半地下室出租外,住宅楼的地下空间也被充分利用,俨然形成了地下社区。而为了应付相关部门的定期检查,所有地下出租居室的门口都挂着写有某某单位职工宿舍字样的门帘,有的租户租住时间长达6年,也有租户一家三口长期生活于此。 都挂着蓝色 “员工宿舍”门帘 在清缘里社区,尤其是清缘里中区附近,地下室出租的广告随处可见。沿清缘里中区外围走一圈,住宅楼临街的一侧每隔三五步就能看到一个出租地下室的联系电话。最显眼的一处在12号楼东侧,红底白字的“地下室出租”在10米开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12号楼的地下室出租空间共有两层,几乎是清缘里中区出租面积最大的一处。在通往地下一层楼道口对面,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隔断间充当了整个地下出租区域的值班室。透过隔断墙面上的简易窗户,“管理员”的视野正对楼梯,来往之人尽收眼底。地下一层是租户们口中“比较好”的楼层,“因为有窗户,是半地下室”。但现在,12号楼地下一层已经接纳新租客,一名管理员透露:“马上要开始装修了,现在还有空房,但也不往外租了,这一装修怎么着也得三两个月才行,过一阵开工前还得让这层的住户都挪到下边去。” “下边”,指的是地下二层。通往地下二层的楼梯下方,一间隔断房里放着床铺等起居用品,房门外的桌子上堆着电饭煲和碗筷。正对楼梯,一间仅容一张单人床的隔断间里,三面墙都是货架,里面堆满了各类方便食品和酒水饮料。这是地下出租空间里的小卖部。 出租屋的分布虽然零散杂乱,却也有规律可循。进入地下二层,一条主要的通道南北向贯穿整个地下空间,通道两侧,既有紧挨通道的出租屋,也有向内蜿蜒的小路,里面同样是一扇挨一扇的房门。有管理员透露,整个地下二层,大约能容纳60户租户。每间出租屋门口都配有蓝色的门帘,上面印着“员工宿舍”字样,门口还贴有房屋面积和居住人数的信息卡。整个地下二层,乍看完全是五六家企业的员工聚居区。 地下室中间位置是整个楼层的公共区域,厕所、淋浴房、洗衣机、自来水龙头都在这里,整体面积不过15平方米左右。男女厕所各一间,门已经有些破旧。一台老式洗衣机摆在厕所门外,有些锈迹,原本白色的插座也已经灰黄色。淋浴房是个只能站立一人的小屋,每到晚上,男女租客们要在这里排队洗澡,在此之前,一定要遵照门口的提示“锁好门”。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碗口粗的管道裸露在天花板上,租户们的衣物就挂在这些管道上,偶尔有房门口放着破旧的电饭锅或电磁炉。 清缘里的地下出租屋都是如此。 “我有个朋友在这儿住了6年” “根本不是员工宿舍。”李明(化名)如此说。他住到地下二层已经一年时间,他觉得自己在这里“住得还算踏实”。他在附近做生意,每天早出晚归。 李明把邻居们分为几类,一类是像他自己这样“做买卖的”,一类是在附近打工的,还有一类是远郊县的出租司机。“出租司机轮班,回家又太远,就租间地下室住,有的是两个司机轮着住,你住一天我住一天。”说话间,一名穿着出租司机黄色短袖衬衣的男子从李明旁边走过。 更多的租客还是像李明这样的外地人,或是做小本生意,或是在附近的餐馆酒店里打工。“我有个朋友在这儿住了6年了。”李明说,自己是被朋友介绍过来租住的,“因为想省钱,这儿附近有地铁有公交,去哪儿都方便,房租跟租楼房比便宜太多了,我需要的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李明的房间约不到8平方米,每月房租600元,房间天花板上两根碗口粗的管道贯穿而过,李明也说不上它们到底是什么管道,“反正肯定是这栋楼的”,上面挂着李明的外套。门口,刚洗完的衣服滴滴答答地流着水。 在清缘里中区9号楼,赵杰(化名)正坐在自己家门口对着电磁炉准备一家人的晚饭。三年前,赵杰来京“干施工队”,本打算住几个月等工程结束后退租,“但住了之后觉着这地下室还不错。” 尽管居住空间狭小,楼道里的垃圾桶散发出异味,且房间从早到晚都潮湿阴冷,李明和赵杰还是对他们的地下室小屋感到满意,“至少这儿楼道里到处都有摄像头。” 隔断多到房门不能同时开 在12号楼地下室,“管理员”模样的人至少有三名,一女两男,都是外地口音,女的在楼道里溜达转悠,看到陌生人会格外留意。男的在“值班室”里,带租客看房、介绍地下室出租的收费等情况。 “水费每人每个月10块钱,电费按字儿收,每间房外头都有电表,洗澡的话跟我们这儿办个卡就行了,自己往里面存钱,洗澡刷卡,房租就根据面积大小来定了,押金100块钱,租金月结。”一名男管理员如此介绍地下出租屋的收费规则。 为了有更多的房间出租,“管理员”们给地下空间打了隔断,“一多半儿是隔断房”。李明比较走运,租到了一间都是实墙的屋子,更多的屋子是隔断而成。在一间能容两人居住的屋子里,“管理员”敲着一面墙说道,“这是实墙,这也是实墙,”说完又敲另外一面墙,传来隔断墙共有的“咚咚声”,“这是我们自己打的隔断。”天花板上,看得到屋子中间曾有一道隔断墙,现在已被拆除。原本是两间屋子,现在被合并成了一间,而房门还是两扇。对此,“管理员”说:“这屋两扇门,想开哪个都行。” 在清缘里中区9号楼地下室,隔断的情况更为普遍。9号楼是东西走向。东端的一间出租屋里,乍看是一道紧邻主通道的小门,实际内部是三间隔断房,拥挤到房门不可能同时打开,其中一间更是仅有一扇实墙,面积不超过5平方米。隔断墙板上,各个房间的电表被铆在顶端。这三间中面积最大的一间,住着一个三口之家。 “不是说人防工程不该被出租吗” 起初,李明来看房时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因为每间房门口都挂着几乎一样的门帘,上面还印着‘员工宿舍’,朋友介绍我来的时候没跟我说过这事。”等到顺利租了房子,李明才从“管理员”口中得知:“什么员工宿舍啊,都是打马虎眼的,为了应付检查的,在这儿住的没一个是单位员工。” “不是员工宿舍,有人来,有这些能通过检查。”一名男“管理员”表示,楼道里挂着的几块餐馆、酒店、公司员工宿舍的牌子、统一制式的门帘以及门口宿舍员工登记卡,“都是幌子”。 李明始终觉得,自己住在“拿职工宿舍打幌子”的地方,“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清退了。”而赵杰对此丝毫没有担忧:“我住了三年了,要是真的被清退,我早就不住这儿了,不可能被清退。”说着,赵杰扯了扯自家门前的门帘。 按照门帘上的标注,赵杰一家应该是某餐馆的员工,门口标签上的标注是8平方米居住2人,实际却是蜗居了三口之家。李明的小屋现在也是李明和女朋友一起居住,还是学校宿舍般的上下铺。“不少屋子里都是住了两个人,上下铺的也不少。”李明说。 在地下室入口处,张贴着《人防工程卫生制度》等相关管理规定。而根据《北京市人民防空工程和普通地下室安全使用管理办法》,利用地下空间从事旅店业,设置宿舍,以及作为其他居住场所的,房间内人均使用面积不得少于4平方米,不得设置上下床,“平时使用人民防空工程应当优先满足社会公益性事业的需要,居住区内的人民防空工程应当优先满足居住区配套服务和社区服务的需要。” “这儿就是人防工程,不是说人防工程不应该被出租吗?”12号楼外,一位清缘里中区老住户表达了对地下空间被出租的不满。“我能理解外出打拼的人不容易,但这个地下空间,连门口都贴着人防工程的管理规定,就应该遵守咱们政府部门的管理措施啊,尤其是从前年大雨之后,这又到夏天了,地下空间住那么多人,肯定有安全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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