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追风虎 于 2012-2-9 15:25 编辑
NO.2贞观十三年,春二月,
亲爱的观音姐姐:
夜很深了,爬起来给姐姐写信。
喧嚣的长安城终于变得死一般沉静,剩下单调的更声在夜色中飘来飘去。窗外似乎下着雨,雨落在树叶上,听见花落的声音。明天就要上路了,本来想早点睡,可怎么也睡不着,想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没一点头绪。或许是明天要走的缘故吧,毕竟这是在长安的最后一夜了,也许今生只能梦回长安了。
出家人五蓄(佛教用语,说,看。猫注)皆空,不该有这么多的牵挂。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但要真正说服自己没那么容易。活在人世间,不是凡事想放下就能放下的,也许最后一切都要放下,但这需要时间。姐姐可能要笑话我了,笑我的修为实在太浅,是啊,我的修为怎么跟姐姐比,超脱一切烦恼,达到清净无为之地。不过我想姐姐在修行的路上,也有过这样的烦恼吧。当年我佛放弃王位,告别自己的老婆孩子,孤独的穿越那原本属于他的奢华城市,他的心里也应该有一种苦痛,一种不舍。就算权力是可以放下的,财富是可以放下的,但心中的人影却不能轻轻抹去。
白天有许多应酬,官员们都来送行,喝了一天的茶,说了一天的屁话,签了一天的字,搞得有些魂不守舍。国学院的学生会(未来政客、商贾的培训机构。猫注)来请我去做报告,我说实在太忙就拒绝了。可学生会的黄主席不依不饶:唐老师,作为社会贤达,你不能这样对待大唐的希望,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吧!我说我真的不知道该讲什么。他从皮包里掏出一堆纸条,说是大家迫切需要我给予解答的问题,诸如“我叫小李飞刀,请问唐老师,为什么女生有月经,而我没有”、“您的光头好可爱,亲一口,请问您怎么看待婚前姓行为”、“我是小龙女,请问唐老师,您一般用什么牌子的内裤”“青蛙,男,这一年我打牌老是输,唐老师有没有绝招”“我是百分百女孩,可为什么男生不喜欢我”“我好讨厌我的舍友,我想知道如果宰了她们,会不会下地狱”“请问,我们为什么不消灭扶桑国”“为什么和尚是光头,而道士不是”“我叫泰斗,请问唐老师,孔子真的没搞过南子吗?如果没有,他的东西是不是有问题”……等等。看完我很上火:你们他妈的八、九点钟升到天上就琢磨这些东西吗!黄主席耸耸肩说:唐老师,我们是他妈的新青年,我们要与时代共舞啊。我说你们应该好好读圣贤书,大唐的将来就指着你们呢,黄主席说读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圣人自己不也是混得跟狗一样。话不投机我打发他们走,他们说既然唐老师忙,就写几句话勉励同学们。我只好写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给他们,他们说这不够深刻,有点羞辱了他们的智商,我只好又写了“天天学习,好好向上”才算过关。黄主席说:到底是大师,翻云覆雨之间就点石成金。
好不容易送走了黄主席一行,又来了长安夫人协会的代表。这个组织成立于开皇元年,创始人是隋文帝杨坚的老婆(公孙皇后,以修理男人闻名。猫注)。成员不分种族贫富,但都是长安顶级的悍妇,连嘿社会也惧她们几分。据内部消息,这个组织的后台老板就是当前的独孤皇后。她们的口号是“让全世界的男人在我们面前发抖吧!”。她们穿皮衣,留胡子,抽大烟,站着小便,反正就是要比男人还男人。她们甚至提出让男人生孩子,可惜技术上不成熟,这个计划才得以搁浅。据说当时长安的红酒抢购一空,男人们抱头大哭,感谢上苍在最后时刻拯救了他们。女代表说她们正在召开一个关于打胎方面的研讨会。我说对打胎这个问题我没有研究,她们就准备向我动手:唐老师不会是大男子主义吧。我慌忙解释了一番,姐姐您不知道,被她们定性为大男子主义就等于判处了极刑啊。最后我写了条幅相送,——“发扬连续作战不怕疲劳的精神,夺取打胎斗争的新胜利”,她们才勉强放了我一马,骂骂咧咧地走了。
最头疼的是嘿社会组织“大唐博爱会”也派人来添乱,说是他们老大,也就是会长请我有要事叙谈。我推说忙婉言拒绝,他立马拉下脸,拔出杀猪刀插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不给我们老大面子是不是!其实我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比他狠的老子也见多了。可寺里的和尚吓得尿裤裆,哭着求我:师傅,咱可惹不得“大唐博爱会”啊,他们的老大是刘公公的干儿子,禁卫军首长的妹夫,见谁砍谁啊,他在长安城的窑子院都是股份制,股东是朝廷里的王公大臣。师傅你走了一了百了,那我们怎么办?没办法,只好跟他去了。他们的老大姓李,是国姓,办公室就在平康里,墙上挂着大老板的亲笔题词“公忠报国”。李会长的办公室很大,挂满了名人字画和各种旌旗奖状,比如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等等。他说找我来有两件事,第一是请我给他的手下做个报告,提高一下他们的文化素养。我说你们主要的工作是砍人,学这些东西干什么。李会长说:唐老师你有所不知,我们早就不砍人了,砍人那是混混阶段,我们早就到了打领带、穿西装的大佬阶段了,我们现在主要是搞实业,实业报国嘛!比如说娱乐业、国际贸易、金融业、劳务输出、能源工业等等,我对钱看得很淡,有了钱就回报给社会,我们做了不少的公益事业,比如说支援国防建设、帮助维护社会治安等等,累是累一点,可这样活得比较充实,比较有价值!我说我真得很忙,等取经回来再说。他说:既然唐老师忙就算了,但麻烦唐老师帮我们带点货出去,到了西域有人接应。他说的货就是毒品(至于毒品的类型,已不可考,有待于新的考古发现。猫注),我这不是成毒贩子了嘛。他见我拒绝非常不高兴,没等他发作,他的手下就冲了上来:老大,剁了他!李会长给了手下一个耳光:混蛋,谁让你叫老大的,不得对唐老师无礼。按照规矩,对外应该叫他李总。李会长到底没有砍我,纠缠我,是因为他知道我现在是大老板的红人,弄不好吃不了就要兜着走。嘿社会再狠,也没有衙门狠,没有衙门的支持,他们屁也不是。
热闹了一天,黄昏时总算安静了下来,一个人在屋子里收拾上路的行头。除了随身要带的一些佛经,其他的书只好送给寺里的僧人。这几年省吃俭用,购置了一屋子书,现在人要走了,只好送人。还有那一堆情书,是必须要处理掉的,留下来肯定是个祸害。广大人民群众又要说我是个花和尚,经常乱搞女人,或者突然冒出来一大堆我的私生子,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妈是谁。流言就象瘟疫,蔓延起来不可收拾,之所以这样,因为它是广大群众最青睐的娱乐方式。
关于这一点我必须向姐姐解释一下。按理说和尚酒色财气,四大皆空的,怎么会有一堆情书。可据我研究,这种情况非常普遍。从佛法进入中土,和尚们的下半身一直就是个问题,目前也没有找到一种有效的药物可以让他们的荷尔蒙不分泌,曾经有人建议大老板象太监一样把和尚的玩意割了(历史上割男人生殖器的壮举绝非中国独美,他国亦有,如意大利。辛注),但大老板觉着这未免有些残忍,不符合人道主义的精神,怕引起人权组织的抗议,只要不搞自己的老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听宫里的人说,其实没东西的太监也照样乱搞女人,至于怎么搞,我就不清楚了。姐姐应该知道,最早在中土弘法的鸠摩罗什大师(胡人,多毛,传法时间为南北朝。辛注),虽然博通古今,但管不住下半身,他的弟子们就学着师傅的样子在长安城乱搞女人,搞得京城鸡犬不宁。这样弄下去当时的大老板就有意见了,要大师务必在短期内解决下半身的问题。大师把他的弟子召集起来,自己先抓了一把铁钉吃了下去,然后对弟子们说:你们他妈的要搞女人,行,你要是能象俺一样吃下去一把铁钉,以后随你们的便。自然没有人会玩师傅的鬼把戏,只好暂时让自己的下半身冷却上几天。大唐的大老板是杂种(李世民妈妈是鲜卑族。辛注),有胡人的血统,所以在下半身方面比较开放,完全不把孔老二当个东西。一些贵夫人和白领(靠照镜子来维持自尊心的特殊人群。辛注)经常到寺里来,瞄上俊俏的和尚,就三下五除二拿下了。一来图个新鲜刺激,搞长头发的多了就想找个秃头来换换口味;另外在贵夫人和白领们看来,搞和尚是一种时尚,呼之既来,挥之既去,省了很多麻烦。有的贵夫人包括大老板的千斤干脆就住到寺里来,说是修行,其实就是更加方便搞男人。
世风如此,戒律是无用的。有许多贵夫人和白领对我也感兴趣,或者说特别感兴趣,提出要跟我搞一夜情什么的(说什么“天亮以后就分手)”,甚至以赞助维修寺院厕所的名义来诱惑我。坦率地讲,我一直让她们很失望,所以她们一方面不停地给我写情书实施性骚扰,一方面到处传播流言,说我其实是个太监,或者根本就是个发育不成熟的废物。女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平心而论,我不敢说我自己没有心动过,之所以没有同流合污,一是因为出家人应该自觉地约束自己,至少不应该象个种马;二是自己的身体确实也有一点问题;最重要的是,我总会想起她。我们曾经在巴山蜀水间相识,我们在巴山蜀水间分离,我们只是彼此的故事,或者说一滴眼泪。在漫长的旅途中,她的眼睛如星星亮在我的天空,给我活着的理由和勇气。在求法的路上,她是我给上苍的祭品,连同我自己。我知道,她还活着,徘徊在那方让我们伤心的山水之间。她一直等着我回去,可我永远也不回去了。这是我的宿命,她的宿命!
把她的信一页一页丢在炉火里,燃烧的火焰就象蓝色玫瑰花。姐姐,我哭了,眼泪落在火里,我听见它燃烧的声音,那声音让我心碎。我感觉到她内心的绝望与哀怨,是我烧碎了她的心,我的心,所有的故事将变成真正的虚妄。一切都结束了,我必须听从命运的安排,任风雨模糊她的背影。我知道,此行西天,我和她,和过去的我自己,会渐行渐远!
原谅我,姐姐,一切都会过去,我既然选定了我要走的路,我不后悔。当明天的阳光照耀大地,我将在新的阳光中忘掉自己,走上您指向的新的旅途。
祝福姐姐,在遥远的地方!
唐僧夜于长安僧舍 |